杜甫五律《闻高常侍亡》读记

杜甫五律《闻高常侍亡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永泰元年夏（765），杜甫离开成都。在忠州暂留期间，杜甫听闻高适卒的消息，有感而作此诗。高常侍：散骑常侍（从三品）高适。【《旧唐书-高适传》：“高适者，渤海蓚（tiáo）人也。……（广德二年）用为刑部侍郎，转散骑常侍，加银青光禄大夫。……永泰元年正月卒，赠礼部尚书，谥曰忠。”】

闻高常侍亡忠州作（杜甫）

归朝不相见，蜀使忽传亡。虚历金华省，何殊地下郎？

致君丹槛折，哭友白云长。独步诗名在，只令故旧伤。

归朝：高适主政西川时间或为宝应元年秋，正式任西川节度使时间为广德元年（763）二月。（见高适《谢上剑南节度使表》。）卸任归朝为广德二年（764）初。

金华省：指中书、门下、尚书三省。《归沐呈任中丞昉》（梁-刘孝绰）：“步出金华省，遥望承明庐。”《朝下过卢郎中叙旧游》（李白）：“君登金华省，我入银台门。”（高适归朝后任刑部侍郎，属尚书省。）

地下郎：传说晋苏节梦见已亡堂兄苏韶。梦中的苏韶告诉他：颜渊、卜商在地下任修文郎。后世以“地下修文郎”作为伤悼早亡才士之典。【《太平御览》卷883：“（苏韶曰）天上及地下事，亦不能悉知也。颜渊、卜商，今见在为修文郎。凡有八人，鬼之圣者。”】《哭李常侍峄二首》（杜甫）：“一代风流尽，修文地下深。”

致君：辅佐国君。《墨子-亲士》：“良马难乘,然可以任重致远;良才难令，然可以致君见尊。”《奉赠韦左丞丈》（杜甫）：“致君尧舜上，再使风俗淳。”

丹槛折：《汉书-朱云传》卷67：“上大怒曰：'小臣居下讪上，廷辱师傅，罪死不赦。’御史将云下，云攀殿槛，槛折。…及后当治槛，上曰：'勿易！因而辑之，以旌直臣。’”后用为臣子犯死直谏之典。《赠别刘员外长卿》（唐-耿湋）：“不学朱云能折槛，空羞献纳在丹墀。”

白云：典“停云”。《停云》（东晋-陶潜）：“霭霭停云，濛濛时雨。”因陶诗自序称“停云，思亲友也”，后世多用作思亲友之意。《怀旧》（杜甫）：“老罢知明镜，悲来望白云。”

独步：独自一人行走；超出群伦。《汉书-李广传》卷54：“昏后，陵便衣独步出营。”《后汉书-戴良传》卷83：“我若仲尼长东鲁，大禹出西羌，独步天下，谁与为偶！”《文心雕龙-论说》（梁-刘勰）：“并独步当时，流声后代。”《草书歌行》（李白）：“少年上人号怀素，草书天下称独步。”

【大意】归朝之后再没见面，成都使者忽然说您已亡。徒然有尚书省短暂经历，何异于直接成为地下郎？辅佐皇上诤言直谏，俺为您恸哭，天上白云也为您驻足久长。您诗名依然独步天下，您的失去只是让老友悲伤。

【诗意串述】这首诗首联点题。自归朝再未相见，在忠州听蜀使说您已亡。次联写常侍亡之早。“虚历”、“何殊”意思是您任职尚书省的时间太短。“地下郎”暗指您是英才早逝。后二联写常侍生平夹写作者感受。您在朝诤言直谏（“丹槛折”），您诗名独步天下。您的失去，使老友悲伤恸哭，天上的白云也在一起为您默哀。

【参考文献】刘友竹《杜诗《闻高常侍亡》别解》《杜甫研究学刊》2002(0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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